劉哲被一桶冷水潑醒,一個激靈後就接上了片,他立刻發現自己並冇有被捆綁,便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。這才發現陳宇和其餘幾名鏢師站在他身旁。

看樣子,是因為身手功夫差距太大,對方都不屑於捆綁他。

劉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:“你們想要如何?你們要殺便殺,要剮便剮。我…你劉爺爺絕不會怕你們。我們闖王會給我報仇的!”

陳宇冷哼一聲,雙手抱懷說道:

“劉哲,你將我們的字號記好了--風馳物流。回去告訴你們的大當家高…,哦,應該是闖王高迎祥。告訴他,我們不想和你們為敵,同時也不想和你們有什麼糾葛。

你們和官府之間有什麼恩怨,怎麼打怎麼殺,我們管不著。但是你們如果動我們字號的貨和人,我們必會反擊報複。即使你們偶爾能得手,我們也會讓你們以十倍數十倍的代價奉還。

奉還的方式有很多種,不止主動明著或暗著去剿你們的人,還包括暗殺你們當家的,掌盤子的。不僅本人,還包括家眷。

你們這些殺官造反的,總不能日日都由親兵護著,躲著旁人陌生人吧。那樣,你們如何招兵買馬?如何籠絡人心?

你們的闖王若認為我們風馳物流是在吹牛皮,可以試試。”

劉哲兩眼瞪的和銅鈴一樣大,張個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。陳宇又淡然的對身邊人道:“將馬匹和兵器還給劉掌盤子,恭送他回營!”

不一會,馬匹和那杆長矛給劉哲送來了。他上了馬,正要離去時,陳宇又給他補了句:“請劉掌盤子記住了,我們字號是風,馳,物,流。”

……

流賊闖軍大營中。高迎祥聽了劉哲的講述,眉頭皺了皺道:

“你不是第一個遇到此事的人。前幾日,黃大掌盤子也遇到了此事。他們以為撞上了好運,能得筆意外之財,結果和你一樣,損兵折將。

對方向黃大掌盤子說了差不多類似的話,意思就是要我們以後不要招惹他們。還有新近來投的那個熊三,你記得嗎?”

劉哲答道:“記得啊,不就那個熊胖子嗎?敢問闖王發生了何事?”

“我要他帶自己的人馬前去試著打下平陸縣,看平陸有冇有機會打破。如果打破,我們大軍就能繞過潼關,經山西渡黃河進入河南。

結果,他在半路也遇到了風馳物流的鏢隊。對方隻有百餘人,而他卻帶了三千人馬。結果自然是得手了,但隻是劫了貨,對方人卻大多數跑了。然而當他紮營在平陸縣城外時,卻遭兵馬偷襲,他的腦袋被人斬了下來,掛在了平陸縣衙的旗杆上。”

劉哲不解的說道:“難道平陸縣囤了官府精兵?”

高迎祥看了劉哲一眼,目光中藏著幾絲鄙視,他繼續說道:“不是,平陸縣隻有民壯,他們是被風馳物流的人襲了營。三千兵馬全潰,隻回來了不到千人。”

劉哲吸了口冷氣,愣了半天方纔說道:

“那闖王,我們以後見了他們該如何處置?難道見了他們真要繞路走?”

高迎祥突然站立起來,肅穆的說道:“傳我軍令,以後凡見到風馳物流的鏢隊,一律不許主動招惹。違令者斬!”

劉哲苦著臉道:“闖王!他們就是些跑腿送貨的。我們可是殺官造反要成大事的。我們有五萬多人馬,他們纔多少人馬?難道還真怕了他們?這口氣,弟弟我可咽不下!”

高迎祥白了他一眼道:“正是因為我們要成大事,所以不能和他們纏鬥。一片樹林子裡有虎,有豹,有狼。這豹子整日被老虎追著跑的時候,能去和狼較勁嗎?我們兵馬是比他們多,要是刻意對付他們,去截殺他任何一個分號的鏢隊都不在話下。隻是我們後麵還有官軍這頭虎啊。”

看著劉哲還是忿忿不平的樣子,高迎祥又放緩語氣開導道:

“兄弟,你若是把他們也看成一路義軍,就能想通了。難道我們現在能去兼併劫掠其它義軍嗎?不行!不是說道義上不行,而是形勢上也不允許我們這麼做啊!我們現在所有精力都得放在應付官軍上。

你若還是想不通,咽不下這口氣。聽哥哥一句話,等到我等兄弟們真成了大事的時候,哥哥會為你出這口氣。那時踩死他們就像踩死個螞蟻一樣。反正他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,除非他們不做這生意了。”

劉哲這才說道:“大哥不用開導弟弟,即便弟弟想不通,也一切但憑大哥號令行事。日後,若誰敢違背闖王之令,去招惹這風馳號的鏢隊,我劉哲定會斬他項上人頭以正軍紀!”

眾多流賊勢力中,不是人人都和高迎祥一樣的想法。

流賊紫金梁王自用的大營中。王自用聽了手下與風馳物流的某次“衝突”結果後,鼻孔輕哼一聲,冷冷的說道:

“傳我軍令,日後各部隻要見到這風馳物…物什麼的人,無論何時見到他們就像見到官軍一樣對待,他們人多我們就跑,人少我們能打的過,就格殺勿論。”

……

黃河老牛灣,陳宇的船隊正從水道上穿越長城。過了這再行不到一個時辰的水路,便到達了他的這趟鏢的終點---喇嘛灣碼頭。

在那裡,塞北堂鏢隊將接替他的職責,將這批貨先送往歸化城,而後穿過蒙古戈壁大漠,直達漠北色楞格河畔的“買賣城”。

在“買賣城”,九州商行將茶葉賣給華環西伯利亞當局,它的這趟買賣或者說任務便算完成了。

當下的西伯利亞還是商品榷買製度,也就是華環壟斷其和外界的所有商品貿易。任何商品進出西伯利亞,隻能是經過華環自有的商業體係。

奴爾乾大區,海蔘崴大區也是如此。現在還不是在這些區域施行自由貿易規則的時候,因為一來行政稅務體係還不健全。二來在這個非常曆史時期內,楊重不希望外人能隨便進出這些區域。這點也是最重要的。

華環會利用葉尼塞河水係交通,直接將這批茶葉送達葉尼塞斯克貿易口岸,在那裡高價賣給俄國的茶商。

這又是華環一筆豐厚的收入。但走南線這一段的九州商行,利潤卻冇那麼高。因為它的成本高,所以利潤攤的薄。成本主要是支付給風馳物流的運輸安保費用。

不過,楊重讓九州商行做這個買賣,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盈利,而是吸引彆的商家來做這個買賣。

至於楊重為什麼不在南線也壟斷這個買***如讓華環隻收九州商行的貨。原因很簡單,他的從商理念是術業有專攻,市場合作的力量遠超某一家大包大攬。

眾多的商家互相競爭,才能讓最好的茶葉以最優惠的價格,從南方販運到買賣城的華環當局手中。而他隻用專心做好風馳物流這塊,就可以賺取到大部分利潤。

此外,一旦將這個生意帶動起來,會有更多的商家通過這條商路,通過風馳物流,將其它商品源源不斷的輸送到“買賣城”。這會為西伯利亞帶來更多的繁榮和利潤。

否則他想要壟斷,完全可以走另外一條線路,從海路將茶葉運到喇嘛海獅子港,再穿越半個西伯利亞。當前這條線路與此相比,綜合評估下來,也劃算不了很多。

歸化城,醉九州酒樓。

大堂中擺了十幾桌酒席。城中有點名氣的商場人物都雲集於此。

他們是來為九州商行歸化城分號大掌櫃方構祝壽的,同時也想藉此機會打聽下茶葉生意。

早些時,他們就聽聞九州商行要將中原南方的茶葉向北販運。但都不以為然,認為九州商行要血本無歸。

道理擺在那呢,首先是蒙古人不怎麼喝茶。其次,也是最重要的,塞內正在鬨流賊,怎麼將茶貨安全的送過來啊?

但是當成擔成擔壓實的茶葉送入歸化城,再被源源不斷轉運至漠北後,他們知道自己錯了。這肯定是九州商行的一個賺錢買賣,隻是不知道利潤有多大,中間門道有哪些。

壽星方構被人輪番敬酒,輪番套話。大家終於知道了漠北有人專門高價收購茶葉,然後轉賣到奴兒乾都司治下的極北之地去。而且,那收購茶葉的字號,還收購其餘各類商品,任何商品供應商都可以去詳談。

接著,風馳物流那一桌的人也熱鬨起來。因為已有很多人向張磊和丁渠打聽起情況,試圖摸清運送成本和風險。關於這些,鏢師出身的張磊並不擅長,但丁渠卻是向眾人對答如流。他向眾人介紹道:

“諸位,這世道不太平,我風馳物流也不能保證每鏢必到。但我們每鏢都有保價,一旦失手,照價賠償。當然鏢運費也會隨保價水漲船高。”

諸商們又問清了定價規則。接著他們都安靜下來,開始心中盤算起來。